历史求知所2023-05-13 17:11:04
文|历史求知所
(资料图)
编辑|历史求知所
“我想在我还是我的时候接受安乐死。”小岛美奈在网络上写道。
此时她已经因病卧床多年，为了从无尽的病痛中解脱，最终还是决定去往瑞士进行安乐死。
病榻旁的两位姐姐早已泪流满面，小岛美奈看着她们的目光里有不舍和感激。在药物发挥作用前的几分钟，她用摄像头记录下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。
不死的绝症
小岛美奈1966年生于日本，双亲早年离婚后她就一直和两位姐姐生活在一起。
虽然是三姊妹里的老幺，小岛美奈却一点也不娇生惯养。她从小和姐姐们一样懂事和独立，认真学习，努力工作，三姊妹就这样相互照顾着彼此。
因为学习优异，小岛美奈后来去往韩国留学，回到日本后从事韩语翻译的工作，或许是全身心都在工作之中，也或许是原生家庭的影响，小岛美奈一直未婚。
45岁那年，她突然辞掉了稳定的工作，姐姐们都很诧异。小岛美奈解释说，自己工作这么久，也有了些积蓄，终于可以开始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了。
小岛美奈选择了去儿童福利院工作，照顾那些被遗弃、身患残疾的孩子。
天真可爱的孩子是多么可爱而无辜啊，看着他们总会让小岛想起自己，她于是更加用心地关爱和陪伴着孩子们。虽然自己没有生育，但她早把福利院的孩子视为己出。
可上天却开了个玩笑。连着几天，小岛美奈发现自己在走路时经常不受控制地摔倒，并且双手似乎也出了问题，甚至无法拿起一个杯子。
前期还以为只是太劳累了，但随着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，小岛美奈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，于是去医院做了检查。
原以为只是疲劳导致的小问题，没想到医院的检查结果是一个噩耗：她患上了多系统萎缩症。
这是一种神经系统类疾病，因为会损害小脑和脊髓等部位功能，所以会导致病人无法协调身体平衡，如正常的行走，简单地吃饭喝水都会变得异常困难。
随着病症的发展，大多病人会死于疾病引发的呼吸衰竭。
更让人绝望的是，多系统萎缩症这类罕见病的病因至今不明，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案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逐渐失去行动能力，几乎只能卧床。
这个堪称“不死绝症”的病折磨着小岛美奈，不仅是肉体上的痛苦，还有来自精神上的折磨。
原本体会过健康、活力的小岛美奈，如今被无形的枷锁永远禁锢在了轮椅和病床之间，前后的对比让她心理几近崩溃。
可以说，自己的生命在患病那天开始就进入了倒计时。散步，逛街，品尝美食，许多曾经那么简单又普通的小事，如今全部成为了奢望。
两位姐姐自然也是十分心痛，她们来到妹妹身边照顾着她。要强的小岛美奈开始是强烈拒绝的，因为不愿意让两个姐姐被自己拖累。
但随着病情的发展，她已经无法生活自理，吃饭、上厕所、洗澡和穿衣服等都需要他人的帮忙。
小岛美奈因此自责不已，她接受不了如今这副不听使唤的身体，更无法接受自己还没尽到妹妹的义务，反而先成为了一个累赘。
最后还是姐姐们做了小岛美奈的思想工作，小岛美奈多次拒绝后也接受了现实，眼下宛如一个“废人”的她，也只能跟着她们回老家休养身体了。
她心碎地想，趁着自己还能说话，至少多陪陪两个姐姐。
做出决定
平时小岛美奈会尽量自己简单地走动，活动下身体，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轮椅上度过的，在姐姐的帮助下吃饭和洗澡。
在回到老家后，姐姐们一边照顾着妹妹，一边还是没有放弃任何希望，寻求着医治小岛美奈的方法。
但四处求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——束手无策。此刻才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，在这样的罕见病面前，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。
这些小岛美奈都看在眼里，她也承受着内心的煎熬，看着两个姐姐没日没夜地照顾着自己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姐姐们知道妹妹的痛苦，为了适当地缓解小岛美奈的情绪，让她不要总是陷入深深的自责，她们鼓励妹妹开设了社交平台账号。
在有空的时候可以记录日常，发发文字消磨时间，转移注意力。于是不少网友也知道了小岛美奈的故事，很多暖心的网友都在她的动态下留言。
看着大家的鼓励和关心，小岛美奈很感动，但真正面对生活的始终还是她们三姐妹。从互联网回到现实，那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再次充斥在小岛美奈心中。
小岛美奈曾经也在鼓励自己不要放弃，但只要看看自己的现状，这种微小的斗志就会被无情的病魔浇灭。
一开始还能靠着自己慢慢挪动身体，到后来，身体的四肢沉重得如同水泥，即使是走出小小一步都满头是汗。
最后连站起来都已经做不到了，但小岛美奈依旧会挣扎着离开轮椅，坚持不要姐姐的帮忙，咬牙靠自己慢慢爬去姐姐们身边。
面部肌肉也无法受到控制，她想对辛苦了这么久的两位姐姐微笑都做不到了。即便她再顽强不屈，这些力量在疾病面前终究是微不足道。
小岛美奈变得越来越沉默，每天她只能呆呆地倚靠在床上望着窗外。
某天姐姐发现她把围巾连在一起做成了“绳子”，这时任何的开导和鼓励都是那么苍白，只能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哭成一团。
患病两年后，病情已发展到后期，小岛美奈不得不转移去更大的医院接受治疗。
在同住的病房里，有几位病情更加严重的病友，全身被插满各种治疗器械，动弹不得，表情呆滞，已经接近无意识的状态。
这番景象给小岛美奈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象，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，也可以预想到姐姐们会面对什么。
她开始不断地去想自己还会有“以后”吗？如今的躯壳成为了灵魂的牢笼。肉体在逐渐沉睡，意识却保持清醒，这反而更是一种残忍。
她知道自己后半生只会比现在更糟，姐姐们的生活将因为自己受到影响。
那么如今的坚持究竟还有什么意义？她绝望地想到，只要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的话，她宁愿放弃治疗也不要成为“行尸走肉”。
思考了很久之后，她也查找了一些资料，也从网上了解到了瑞典的安乐死。看完介绍后，小岛美奈的心怦怦直跳。
这个时候她连轻生的力量都没有，靠自我解脱是基本不可能的了。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。现在的她仅仅是活着而已，这样生不如死地折磨自己，折磨他人的话，不如选择另外的方法。
姐姐们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围着自己转啊。每次想到这里小岛美奈都会泪流满面，够了，已经够了。
她最终还是对姐姐们说了自己的想法，姐姐们哪里会同意自己的妹妹安乐死呢！小岛也犹豫过，毕竟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，就是永远和姐姐告别了。
另外如果自己后悔了呢？能够回头吗？但小岛美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，她在社交平台上写道：希望在我还是我的时候，安乐死。
她需要趁自己意识清醒，还能思考和选择的时候决定自己生命的最后归宿。家人的心情能够理解，但是作为病人本身，她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。
姐姐们何尝不理解她的想法，她们没有再劝下去，只是摸着小岛美奈的头，三姐妹哭着抱在一起。
最后的四分钟
2018年，小岛美奈正式向瑞典一家可以执行安乐死的机构提交申请书，并且附上自己的请求：尽快执行。
世界上大多数国家，因为伦理道德和法律问题，安乐死属于违法行为，只有个别地区能够执行。
另外，安乐死的申请通过率也并非百分之百，它要求执行人有完好的意识，明白自己做的选择意味着什么。
其次，需要评估身体和心理状况，确认所患疾病的治愈概率，使病人受到巨大的身心煎熬。
申请提交的当月，小岛收到了回复，申请已经通过了。看到这个结果，她心里反而轻松起来。她现在只想和姐姐们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。
了解过小岛美奈的情况后，在医生的评估下，建议她用两天的时间认真考虑，也是作为回头的余地，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返回日本。
但她已经下定决心。如今拖着病躯痛苦地活着，比死还要难受。
想到这么多年都是两位姐姐在为自己忙前忙后，现在让她们放松一下吧。小岛美奈带着姐姐们去了瑞典，三姐妹一起好好玩几天。
她们拍下了很多的照片和视频，姐姐们知道，是小岛想要留下自己的影像，换一种方式陪在她们的身边。
看着现在的妹妹，似乎一扫之前的阴霾，开心了很多。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得也决定依旧支持她的决定，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陪在她的身旁。
但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她们依旧希望时间再过得慢一些，再慢一些，好好和妹妹看看这个世界。
三天还是一晃就过了，她们踏进了瑞典的一家机构。相关文件需要本人亲笔签字，小岛抓握住笔杆，用尽力气，虽然歪歪扭扭，但异常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这个时刻她是欣慰的，因为她还有行动能力，能够安排身后事，还能和姐姐们道别。她保留了最后的尊严，为自己的生命负责。
小岛美奈衷心感谢着姐姐们的付出，并非常感激能够支持她的这个决定。在进行安乐死的最后一晚，小岛联系了外地的妹妹。
她和往常一般和妹妹聊着家常，然后轻松般地说道：“记得要常常想我呢。”接着和姐姐们一起吃了晚饭，然后三人整晚都在聊天说话，像在抓住每一分每一秒。
第二天签署同意书后，医生提醒小岛美奈，药物进入血液里后30秒内就会发生作用，她会失去意识逐渐沉睡。
并且，安乐死的执行过程需要小岛美奈自行按下注射键。医生将整个操作过程告诉了她，小岛温和地轻轻点头，表示明白了。
接着，小岛自己打开了注射的开关，同时示意打开摄像镜头。看着透明的液体开始移动，慢慢被输进她的身体，小岛对守在身旁的姐姐们，说：“我现在不会再痛苦了。”
这一生真的亏欠她们太多，但下辈子还想做她们的妹妹。愿上天让她来生拥有健康与幸福，能够尽到做妹妹的义务，不要再让姐姐这么辛苦了。
注射药物后的四分钟，小岛美奈逐渐睡去，宁静地闭上了双眼。姐姐们泣不成声，上前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，就像小时候一样。
人生的最后一站
小岛美奈去世时52岁，离她发现自己患病已经7年。她曾说，以后的人生是可以预想到辛苦，不仅仅是对她而言，对家里人更是。
在瑞典，自从安乐死合法化后的20年里，每年大约有超过1000名其他国家的人选择来到这里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。
很多人认为安乐死是对自己的不负责，是对家庭的不负责，就是变相地轻生罢了。
但对于很多得了不治之症，且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来说，这里却是能把生而为人的尊严归还给他们的地方。
来到这里的人们，终于能够自行决定生死，而不是被道德，被传统所束缚，即便拖累家人，榨干家庭的积蓄也要挣扎着痛苦地活下去了。
病痛之下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熬下去，看着关心自己的人没日没夜地在病榻前操劳，病床上的自己除了痛苦地喊叫却无能为力。
因此，在小岛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，镜头前的她神情安详，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，反而带着释然和解脱。
之后小岛美奈的骨灰被撒向了大海。两位姐姐回到日本后则继续在妹妹曾经工作的福利院工作，继续照顾着妹妹生前非常牵挂的孩子们。
每当这里的孩子问起她，姐姐们会说“小岛老师去了海边呢。”那里有广阔的蓝色大海，有明媚的阳光和自由自在飞翔的海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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